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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骨刺[破镜重圆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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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骨刺[破镜重圆] 第121节
      舒玥主动开口,跟梁舒音介绍她名义上的继兄,语气里是鲜有的强势。
      “这是你陆叔叔的儿子陆祁溟,比你大五岁,你该叫一声哥的。”
      梁舒音看向一旁正毫不避讳盯着自己的男人,装模做样地打量起他。
      半晌,平静的脸上忽然漾出一丝不属于她的甜美笑容。
      “哥。”
      她今天穿的是紧身高腰黑t和包臀鱼尾长裙,配上她这副装出来的乖巧模样,巨大的反差让陆祁溟呼吸一沉。
      他克制住想把她扔到床上、撕碎她那身真丝薄裙的冲动,扯了扯唇角。
      “嗯,妹妹乖。”
      见两人还算和气,陆延盛赶紧接过话头。
      “那个音音啊。”
      他诚恳地笑道:“以后你遇到麻烦,如果不愿意来找陆叔,可以去找你哥,你们年纪相仿,应该会很聊得来。”
      “可是陆叔叔。”梁舒音瞥了眼正摸出手机发信息的人,“我看哥哥他好像很忙的样子。”
      陆祁溟闻言,手上动作一顿。
      他收了手机,深眸盯着她,意味深长地道:“有求必应好吗?舒音妹妹。”
      梁舒音挑眉,“那就先谢谢哥哥了。”
      陆延盛怎么没听出两人对话中的暗涌,但他将这种不对劲,理解为互相看不惯的火药味。
      虽然他很想让这俩孩子成为真正的一家人,但眼下两个犟脾气势如水火,他并不急于一时。
      于是他见好就收,主动支开陆祁溟,“你不是有工作要汇报?跟我出来吧。”
      陆祁溟拎起一旁桌上的电脑,带笑的眼风瞥过梁舒音,转身出了病房。
      两人离开后,病房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      为了缓和僵冷的氛围,舒玥从果篮里拿了颗橙子出来,剥给她。
      “音音,来吃点水果——”
      “你的病跟李明德的案子有关吧?”梁舒音打断她。
      舒玥一顿,手中的橙子掉在地上,滚落到梁舒音脚边。
      她捡起东西,看着惊诧的母亲,不慌不忙走过去,将东西放在柜子上。
      “那天在法院外,我看见你来了。”
      片刻的沉默后,舒玥问她:“那你还恨我吗?”
      “你呢?”她反问,“后悔了吗?”
      明亮的灯光下,梁舒音目光冷静,静到极处,隐隐浮动着什么。
      舒玥沉默地看向窗外,苍白而不施粉黛的脸上,眼角皱纹越发深重了。
      “小音,妈妈当初不帮你,并非不相信你。”她微顿,沉沉叹口气,“而是因为害怕。”
      “害怕?”
      哪怕梁舒音极力压制着不稳定的情绪,她还是听到了类似嘲讽的语气从自己口中出来。
      刻薄又陌生。
      舒玥并不在意她的态度,“嗯,害怕。”
      “因为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。”
      有些错,一旦犯了,就没法再回头,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。
      她不想再面对梁蔚的事,因为任何有关他的事,都在提醒她,她曾经犯下的错。
      跟陆延盛结婚,把舞蹈机构转出去,高龄要小孩…如此种种,都是因为她想把过去的一切,彻底抛在身后。
      只有走得快一些,再快一些,才能逃脱黑暗的漩涡。
      “那又如何呢?”
      梁舒音面色冷淡地笑了下,“自私和冷漠,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。”
      她尽量控制嗓音的颤抖,转头质问舒玥:“妈,你真的爱过爸爸吗?”
      “当然——”
      这是舒玥头一回如此掷地有声地打断她。
      “我大学毕业就跟你爸结了婚,放弃了随舞团出国的机会,23岁就生下了你。”
      “小音,你的父母是因为相爱才生下你,这一点,你毋庸置疑。”
      “既然如此,那你为什么要出轨?”
      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,问出这个像伤疤一样丑陋不堪的问题。
      舒玥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,眼中蒙了层雾,像是在看着很遥远的地方。
      “很多时候,并非有爱就能走到最后的。”
      “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,会脆弱,会无助,会犯错。这些等你以后结婚了,或许就会明白的。”
      “冠冕堂皇,可笑之极。”
      梁舒音鼻腔哼出漠然的笑,“我不是你,不会做出背弃爱人的事。”
      舒玥偏头,用某种凝重的眼神望着身边的女儿。
      她的性格跟从前的自己很像,固执倔强,但她又有梁蔚的赤诚和天真。
      被宠溺着长大,却又在无忧的年纪突然遭遇巨大的意外。
      黑白分明的是非观念里,还没被磨砺出包容的一面,喜欢和讨厌都是那样的绝对和直白。
      她沉默半晌,低着头,掐着掌心。
      “小音,妈妈不是没有努力过,我曾经比任何人都相信你爸爸…希望他能振作起来。”
      起初,她也是全心全意照顾梁蔚的,把机构交给别人管理,陪他复建,鼓励他乐观面对,陪他等警方的结果。
      可是后来,时间长了,他的脾气越来越古怪。
      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不愿意见人,两天小吵,三天大吵,语言成为最锋利的工具,互相捅向对方。
      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干涸的井中,她的生活只有方寸之地,头顶的星辰,她再也无法触及。
      陆延盛的出现,是及时雨,将她从压抑中解脱了出来。
      久旱逢甘霖,她放纵地脱轨了。
      “小音,我不怕苦不怕累,但我怕看不见希望。”
      “也许,这一切就是命吧。”
      梁舒音背对着舒玥,她盯着窗玻璃上那个早已泪流满面的自己,闭上了眼。
      人总习惯将自己的弱懦归结于命运,好像这样就能摆脱自身的罪孽。
      对此,她哑然失笑,却又无从辩驳。
      七月初,刚下了一场急促的暴雨,夜风带了些凉意。
      梁舒音从医院大门出去,就看见了陆祁溟的背影。
      他穿着身衬衫西裤,身姿笔挺地立在大门口,一手插兜,一手夹着烟,面对着人潮涌动的街道。
      她慢慢朝他走过去。
      听见身后的脚步声,陆祁溟转过头来,眼带笑意地望着她。
      两秒的对视后,他摁灭烟头,扔进一旁的垃圾桶,朝她伸开了双手。
      梁舒音加快脚步,小跑过去,扑进男人宽厚的怀抱中。
      “累了吧?”他抬手捏她后颈。
      梁舒音在他怀里,有气无力地“嗯”了声。
      “晚上回去,哥给你揉揉。”陆祁溟在她耳边吹了口气。
      梁舒音掐他一把,眼神对峙,一字一句咬牙道:“好啊,有求必应的哥哥。”
      两人跟打哑谜似的,在街边闹腾一阵后,梁舒音突然拽住他捣乱的手。
      “陆祁溟,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      “问。”
      “你…恨我妈妈吗?”
      陆祁溟敛去笑,看着小心翼翼的人,缓缓道:“谈不上恨。”
      梁舒音眼睛亮了亮。
      他顿了下,坦白道:“不过,我不得不承认,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其实没给过舒姨什么好脸色。”
      “过年的时候,她主动替我包馄饨,还说她女儿从小就喜欢吃这东西。”
      他笑了笑,不由自主捏她的脸。
      “虽然那个时候并不知道,她口中的女儿是你,但突然就觉得她好像也挺可怜的。”
      梁舒音紧紧搂住他的腰,半晌,闷出一句,“陆祁溟,谢谢你。”
      陆祁溟轻拍她后背,“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你跟你妈妈关系不好。”
      “但你还是很在意她的,对吗?”
      她脑门贴在他胸口,没吭声。
      “梁舒音?”
      陆祁溟盯着刀子嘴豆腐心的人,突然轻声唤她。
      “嗯?”